把解剖学作为一门科学来教

Anatomy should be taught as a science

本文刊登于《解剖学杂志》2020,43(3):241-244

董 炘[1],   刘 钦[2]    董立华[3]   胡明一[4]

1暨南大学医学院解剖学教研室，广州 510632；2嘉应学院医学院解剖学教室,   梅州

5104031；3 四川大学医学院解剖教研室，成都 610041; 4中山大学新华学院康复系 广州 510520第一作者E-mail: dongxin104@sohu.com

作为一门科学来教的含义是：让学生在集体主义价值观、创新能力、科学知识和科学方法论等方面都得到培育。此认识肇始于1953年布卢姆《教育目标分类学》第一分册：《认知领域》，的发表。布卢姆主张教育目标Educational objectives包括知识、能力、价值观，强调能力表现为“解决实际问题”。此论已成世界共识。

解剖学只教形态知识，没能力培养，没理论规律思考，与价值观培育更不沾边，被讥笑不是一门科学。英、美、日等多国解剖学会上世纪50-70年代先后发文呼吁，要“把解剖学作为一门科学来教”[1-3]，但西方在政府的压制下至今未能实现。美国俄克拉何马州1920年带头立法禁止进化论写入教材，其后多州跟进[4]。1995年格氏解剖学第38版编入了进化论材料，第39版立马被删，第41版都没再现。我国解放初学习苏联，解剖学统编教材的绪论中挂有4个辩证唯物观点，延续到本世纪初，因“与国际接轨”终被删除。

我们上世纪80年代开始摸索“把解剖学作为一门科学来教”的内涵与措施。经多年实践，已先后发8文总结了下列方面：一是对能力培养的认识及用多种媒体组合教学[5,6,7]，二是解剖教学转轨及解剖学内容重构[8,9]，三是辩证唯物方法论指导下的三融合教学[,10,11]，四是价值观培育的机理及操作[12]。本文重申教学目的，然后简介改革措施、成果及愿景。

1 教学目的

2001年世界医学教育联合会WFME发表《本科医学教育全球标准》第一版，针对当时只注重教学设施达标忽视学生达标的倾向，规定将目标objectives改为“成果outcomes”[13]。 但背熟知识也算成果，却未达到“知识质变为智能”这个教学核心要求，因此我们建议成果应明确为“解决实际问题的成果outcomes of problem solving”，包括专业和价值观两个方面。

1.
专业智能成果

单靠解剖教学不可能解决医学智能，但教会学生如何运用解剖学知识去解决医护实际问题应是核心成果之一。这些问题可以是医护操作，例如“说出经肛门作直肠插管时插入方向和深度的变化”，或“拟定抽取成人骨髓的最优穿刺点并说明理由”；也可以是综合知识去推断症状，如“请表演一侧股四头肌瘫痪患者的步态”；又可以是运用知识去让病人康复，如“请设计整复下颌关节脱位的体位和手法”；更可以是关于结构规律运用和演绎，如“请在标有人体重力线的全身骨骼侧面图上，画出参与维持直立的各肌组及韧带”，或“请列举人体可能患疝的部位并分别说明其结构成因及处理原则”等等。如果学生回答正确又非翻书，那是“成果”的铁证，对学生来说就是创新。达到这种教学质量，一是说明学生在脑海中已构建起人体主要器官位置行程毗邻和局部层次的立体图景；二是说明学生能提升出结构规律和悟出致病规律（致病规律基于已有的理、化、生物知识推论而非超前触碰完整病例）；三是说明学会了感性知识理性化、知识运用、解决问题方案的评价、创新这一套工序，也就是说获得了智能。想达到这种教学质量，关键要有教师的示范和思考题引导，这种思考题才是基础教学阶段应有的PBL。

1.
价值观成果

价值观培育的抓手除思政课外，更重要的是在各专业学科教学和生活中体验唯物辩证方法论。弄懂唯物辩证法，终生奉行唯物辩证法，这就是建立了先进的世界观。其成果的标志是：能运用唯物辩证法去观察思考解决问题，有政治上判断是非的能力，内省能力，自控能力，养成践行集体主义价值观，与社会、自然和谐共处的习惯，自觉地为祖国及全人类的发展学习和工作。

2 教材

我们2010年编写发行了新教材《人体解剖学》（系统解剖），2015年发行全彩色第二版 [14]。即将把第三版挂网。改革有6个方面。

2.1 通过人体结构进化实例，通过解剖学科的理论发展史，让学生体验唯物辩证法的规律。

2.2   联系器官种系发生和个体发生，按古、旧、新的发展脉络梳理结构。形态配布的变化有源可追，畸形变异有理可推。

2.3引导学生提升出结构规律和结构的病变规律，用于指导解决临床医护问题。

2.4 各篇均附有《专业应用》和《复习与思考》两个专栏，提供常见病象，引导思考病变解剖学原因、发展途径、医护操作对策的理论依据等。

2.5 绪论和总论中交代本学科的要求和学法。行文方便据而观察标本模型而不另编实验指导。

2.6 插图力求准确，消除示意图。添加利于构建立体形象的层次图、断面图和放射片图、利于联系临床的器官病态图、随体位年龄机能状态而变的内脏图。

    思政课和义务教育阶段应有统编教材。但高校专业学科统编教材则弊大于利，它框限教师教改的积极性，助长照本宣科，造成千校一面。要达成课程思政，只有让广大教师都来运用唯物辩证法探索教改才有希望。建议（1）修改教学大纲，明确能力培养;（2）统一内容标准和各级考核标准;（3）严格实现教考分离;（4）教育部推荐教材，书商选择出版，学生自愿选购。要求学生人手一本一用多届的教材，既加重学生经济负担反而提供条件让教师划考试范围，学生照背过关，这是水课的传统形式。

3 课堂革命

以感性知识理性化原则为指导，我们上世纪80年代起就把系解教学程序翻转为先实后讲（图一）。实验课即给思考题，大课不讲形态而主要示范形态知识理性化和知识运用。期末再次安排解决实际问题讨论，以达各系统知识汇通。

2017年教师节教育部长陈宝生曾发文提出：“深化基础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掀起“课堂革命”，努力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15]这本切中时弊，却引发教师及海外华人学者质疑。其实革命并

                        图一 解系教学进度表                                   

非推倒重来。“革命”者质变也，把灌输感性知识的课堂改革成培育价值观、运用知识、培育智能的课堂，这就是课堂革命。然而当年中小学自上而下地推行课堂改革，名曰“翻转课堂”，把原用于课堂的微视频先交给学生在家预习，课堂上让学生讨论重点难点，教师处理未懂的作业。这其实仍是传统课堂，还增加课外负担（图二）。

图二   两种认知能力层次教学

4 教辅建设   

我们将实验指导改《复习与思考》，后改名《解剖学导学》,插图另辑为一本图可自选的活页《解剖学学习图片》，二者正式发行。后者有活页和A3过塑挂图两种形式。《导学》的重要作用是让学生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进行什么学习。其内容包括：1. 学习思路与临床要点；2. 知识、能力要求；3. 观察程序及媒体使用法（例如“请把一套男性泌生系统模型摆到骨盆上去”）；4. 知识运用思考；5. 作业（ “看图答问”、“错图改正”、“ 简图辨认”、“ 填图补缺” ）。

5 仿真性积木式磁吸模型   

用正常和病态标本直接翻模，硅胶或软性环氧树脂成型着色，有的可透视内部结构。软模型可掰看内腔，胜于质硬的塑化标本。加贴数字装瓶陈列，色彩鲜明，无水轻巧并可用于考试（图3）。将模型的写生图或照片作为教材的插图，学生拿模型拼拆看书，利于建立三维

图三 瓶装仿真模型，陈列室

形象，对解决结构难点特别有效（图4）。

图四 仿真模型（看内腔、透明、拼拆、作插图）

6   个别化教学设计

传统解剖图只有正常形象，我们添加病变形象、临床要点、思

图五 椎管分部图（个别化教学图片示例）

考题，与模型构成一组。用于张贴就是新型挂图，用于课堂就是微视频。实践表明，这是一种有效的联系临床手段。例如通过图五“椎管分部”的学习，学有余力的学生对椎管腰骶段的知识可达到骨科专业水平。这种设计若各系统都在网上安排，学生各取所需，因材施教的个别化教学可望实现。

    应该指出的是，目前国内外解剖教材、图谱中的黄韧带图和腰间盘突出压神经图均

属错图（图5，6）。我们的经验是，如果没有特制标本模型协助，很难让学生和年轻医生弄懂。本文第一作者早在上世纪末就著文指出[16 ]，但至今仍未为大多数人知晓。图不准确是解剖教材的顽疾，负面影响不可低估。

图六 黄韧带错图（正确描绘见图四）

                       图七 腰间盘突出压神经根图示

7 网站建设

《中国解剖教学网》WWW.jiepouedu.com 2012年始建，已将《解剖学学习前预览图文资料》、《解剖学学习图片》及《仿真性积木式模型照片》、《误诊误治案例》挂网。即将把《人体解剖学》第三版挂网。利于学生预习和师生交互，共建教学场地。

8 第二课堂

学生课余制作解剖标本、模型（图8）。这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曽在三个院校开展，学生热烈欢迎。此活动尤其值得媒体基础不足、学生经济困难的新建民办院校采用。

图八 第二课堂

9 成果与愿景

9.1 学生对人体解剖学本来充满好奇，枯燥的背诵使其失去了学习兴趣。

    规划教材虽然新版不断，教师却感受不到新意。年复一年地和尚念经，消蚀了从教热情。翻转课堂改不了解剖学教学的面貌，创新的媒体协助达成个性化学习，都给师生带来益处。

传统解剖课是。一潭静水，教师只告诉what，学习并不形成问题，学生唯一发问是在找不到结构时。考试也只问what,学生照书复述，得了满分都不会有成就感。翻转课不断问why和how，学生在思考的过程中又发现更多的why和how，静水翻起波澜，产生了兴趣。问题解决后的成就感，激发起更大的学习动力。学生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实践性思考题，要在标本、模型或活体上操作，他们感到很实用，诸如：下颌关节复位，挖除硬结的大便，心外按摩，翻上睑，臀部肌肉注射，压迫止血，神经干按摩（结合常用穴位），肌群康复按摩等，假期回乡就能实施。我们对“哑巴解剖”的改革确也出现了令人鼓舞的新气象先后两次获得全国教育成果二等奖。

9.2 加强价值观培育已是我国的重要国策。

2015年，《国务院关于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的通知》下达，通知强调“把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教育教学全过程”。2018年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宪法中写入了通过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019年3月，习近平主持召开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并讲话指出：“思政课的立德树人作用不可替代；教师要学会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理想信念、学会正确的思维方法；寓价值观引导于知识传授之中。”[17]2019年4月，教育部发文宣布，分3年（2019-2021）全面实施于2009年就开始部分推行的“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培养工、医、农林、教师、新闻传播、法治等6专业的卓越人才和基础学科的拔尖学生，要求把思想政治教育有机融入每门学科，形成专业课教学与思政课教学的紧密结合。

联系到当前严峻的国际形势，我们教改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不言而喻。解剖教学的意义远不止于为临床打基础了，解剖教学辅助唯物辩证方法论教育的资源得天独厚，有待我们加紧付诸行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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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听教育,1992,6(4):218-221.

[6].董炘,宿宝贵,郑达人,罗知彬.目标教学的误区与对策[J].广东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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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董炘,郑达人,罗知彬,潘三强.人体解剖学目标教学及其在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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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炘.目前解剖学教学的弊端及思考[J].解剖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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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董炘,汪华侨..重构人体解剖学课程[J].2012,34(5):378-382.

[10].董炘,汪华侨,李华,潘三强,姚前尹.解剖学从课程整合到三融合教学模式构建[J].解剖学杂志2013,36(6):1136-1137.

[11].董炘.慎行基础—临床整合,达成全面教育[J].解剖学杂志,2018,41(1):102-104.

[12].董炘.价值观培育[OL].[2019-01-15]hppt//jiepouedu.com

[13].世界医学教育联合会wfme.本科医学教育全球标准[J].医学教育.200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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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董炘.陈鸿儒.黄韧带的正常和病理解剖[J].中国脊柱脊髓杂志1992,2(6):253-256.

[17].习近平.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铸魂育人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中国教育报》2019,03,19.

本文[8]-[12]参考文献原文附后